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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柳垂容带着人长驱直入,直奔后院。一路上,她看见顾府下人神色慌张,更有几个婆子抱着染血的被子匆匆跑过。
  她的心猛地揪紧。
  、推开柳依依的房门,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。柳垂容一眼就看见长姐躺在床上,面色惨白如纸,额上冷汗涔涔。床边站着个面生的婆子,手里端着碗黑漆漆的药汁。
  住手!柳垂容厉声喝道。那婆子手一抖,药碗摔在地上,溅起的药汁将地毯染得斑驳。
  柳依依听见声音,艰难地睁开眼:容儿柳垂容扑到床前,握住长姐冰凉的手:长姐,我来了。她转头看向那婆子,目光如刀,这是怎么回事?婆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。柳垂容一把掀开锦被,只见柳依依身下的褥子已经被鲜血浸透。
  去请大夫!柳垂容厉声吩咐,绿珠,你亲自去!绿珠领命而去。柳垂容握住长姐的手,声音哽咽:长姐,你受苦了......柳依依虚弱地摇头,眼角滑下一滴泪:容儿,我......我对不起你......别说这些。柳垂容擦去她脸上的泪,先养好身子要紧。这时,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顾家大郎,柳依依的夫君,顾何远带着人闯了进来,脸色阴沉:妹妹,你这是在我顾府撒野吗?
  柳垂容站起身,眼神像是要将他脸上这张皮给一寸寸地割开,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烂泥铸成的,顾大郎,我倒是要问问你,我长姐为何会变成这样?
  顾何远冷笑:她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,关我什么事?
  闻言,见对方眼中丝毫没有悔改之意,柳垂容余光又扫视到自己身旁,长姐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。
  手比脑子更快了一步,待柳垂容回过神来,只觉得手掌火辣辣地疼,顾家大郎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清晰掌印。
  顾老夫人尖叫一声,扑上来护住儿子:你,你竟敢打我儿子!
  打他?柳垂容冷笑,指着床上奄奄一息的柳依依,你们顾家就是这样对待我长姐的?让她去赌坊替你们还债,还动手打她?顾何远捂着脸,眼神闪烁:你、你胡说什么......我胡说?柳垂容弯腰捡起地上的欠条,一张张展开,东街赌坊三千两,西街赌坊五千两......她将欠条摔在顾老夫人脸上,你们顾家好大的威风,让一个刚失去孩子的妇人去赌坊替你们还债!
  顾老夫人被欠条砸得后退一步,脸色发白:这、这都是她自愿的......自愿?柳垂容指着柳依依脸上的巴掌印,这就是你们说的自愿?
  这时,床上的柳依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鲜血从嘴角溢出。柳垂容连忙转身扶住她:长姐!
  柳依依艰难地抓住她的手:容儿......孩子......孩子是被他们......话未说完,她又吐出一口鲜血。柳垂容心如刀绞,转头厉声喝道:大夫呢!大夫怎么还没来!
  来了来了!绿珠带着大夫匆匆赶来。大夫一见柳依依的情况,脸色大变:快,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!
  柳垂容退到一旁,看着大夫忙碌。她的目光落在顾何远身上,发现他正偷偷往门外溜。
  拦住他!柳垂容厉声喝道。护卫立刻上前,将顾何远按在地上。
  顾老夫人尖叫:你们这是要造反吗!
  造反?柳垂容冷笑,我倒要问问,你们顾家这是要杀人吗?\她指着地上的欠条,这些赌债,你们打算怎么还?\顾老夫人脸色发白:这、这都是那个贱人......住口!柳垂容一巴掌拍在桌上,再让我听见你们侮辱我长姐,我就让国公府的人把你们顾家掀了!这时,大夫站起身,脸色凝重:沈夫人,这位夫人情况不妙,需要立即施针......那就快施针!柳垂容急道。
  大夫犹豫了一下:只是......这施针需要安静......柳垂容立刻明白,转身对顾老夫人和顾何远道:你们,给我滚出去!顾老夫人还想说什么,柳垂容已经让护卫将他们架了出去。她守在床边,看着大夫为柳依依施针,心中暗暗发誓:长姐,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!
  柳依依的意识在疼痛中浮浮沉沉,耳边传来柳垂容愤怒的斥责声,那些话语像一把把利刃,将她这些年压抑的委屈一点点剖开。
  她想起新婚之夜,顾何远掀开盖头时眼中的温柔,那时的他还会在她耳边轻声说:依依,我会一辈子对你好。可不过半年光景,他就开始夜不归宿,身上总带着脂粉香。
  第一次挨打是在她劝他不要去赌坊的那个雨夜。她记得自己跪在地上,雨水顺着屋檐滴落,打湿了她的裙摆。顾何远的一巴掌落在脸上时,她整个人都蒙了。
  你凭什么管我?他醉醺醺地吼着,你们柳家不就是看中我们顾家的门第吗?她跑回娘家哭诉,娘亲却拉着她的手说:这天底下男子都一般,后面有了孩子就好了。娘亲的手粗糙温暖,掌心满是老茧,那是常年操持家务留下的痕迹。
  可是娘她哽咽着。
  依依啊,娘亲叹了口气,你爹当年也是这样,现在不也安安分分的?女人这一生,忍一忍就过去了。她看着娘亲鬓角的白发,终究是把眼泪咽了回去。是啊,为了侯府的荣耀,为了娘亲的脸面,她得忍。
  可是现在,她躺在血泊中,听着妹妹为自己讨公道的声音,突然觉得这些年都白活了。她为什么要忍?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脸面,把自己活成这副模样?
  容儿......她艰难地开口,声音嘶哑。
  柳垂容立刻凑过来:长姐,我在。对不起......柳依依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,这些年让你担心了柳垂容握住她的手,声音哽咽:长姐别说了,等你好了,我接你回府住。柳依依摇摇头:不......我要和离......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,说完就昏了过去。柳垂容握紧她的手,转头对大夫道:无论如何,一定要救活我长姐!大夫点点头,继续施针。柳垂容站起身,走到门外。顾老夫人和顾珏淮还在那里,她冷冷地看着他们:你们听见了?我长姐要和离。顾老夫人脸色大变:这、这怎么行!怎么不行?柳垂容冷笑,你们顾家这样对我长姐,还想让她继续留在你们家受苦?顾珏淮突然冲过来:不行!她不能和离!那些赌债......柳垂容一巴掌扇过去:闭嘴!那些赌债,你们自己想办法!顾何远捂着脸,突然跪下来:妹妹,求求你,不能和离啊......那些赌坊的人说了,要是还不上钱,就要我的命......柳垂容看着他这副模样,心中一阵恶心。她转身对护卫道:去,把顾家这些年欠的赌债都查清楚。还有,她冷冷地看了顾老夫人一眼,去请婆母来做个见证。柳垂容站在顾府正厅,看着顾老夫人那张虚伪的脸,心中怒火中烧。顾老夫人还在喋喋不休:和离?这成何体统!我们顾家待依依不薄,她怎么能不薄?柳垂容冷笑一声,指着门外被护卫押着的顾何远,让我长姐去赌坊替你们还债,这就是你们顾家的'不薄'?顾老夫人脸色一变,正要开口,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传:太宁公主到厅内众人皆是一惊。只见太宁公主身着华服,款款而来,身后跟着一队侍卫。她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柳垂容身上,微微一笑:容丫头,你这怀着身子,怎么还站着呢!顾老夫人连忙上前行礼:公主殿下,这都是误会......误会?太宁公主挑眉,那这些是什么?她一挥手,侍卫立刻抬进来几个箱子,打开后全是柳依依的嫁妆单子和账册。
  柳垂容惊讶地看着婆婆。太宁公主走到她身边,低声道:你让人去查顾家的赌债时,本宫就让人去查了依依的嫁妆。果然,都被他们挪用了。顾老夫人脸色惨白:公主殿下,这......不必多说。太宁公主冷冷道,本宫今日来,就是要替依依讨个公道。她转身对侍卫道,去,把依依的嫁妆都清点出来,一件不许少。顾老夫人扑通一声跪下:公主殿下开恩啊!我们顾家实在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?太宁公主冷笑,所以就要靠欺负一个弱女子来维持门面?她走到顾何远面前,听说你还动手打人?顾怀远浑身发抖:公主殿下饶命太宁公主转身对柳垂容道:垂容,去把依依接出来。从今日起,她就住在我们国公府。柳垂容连忙应下,带着人去了后院。当她扶着虚弱的柳依依出来时,太宁公主已经让人清点好了嫁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