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药大赛报名的日子到了。
报名大厅里挤满了学生，长桌前坐着负责登记的学长，周围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报名材料。
梅琳挤在人群中，都快要被挤成蘑菇干了，她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报名表，上面除了基本信息以外，还有一栏需要填写参赛魔药的名称和简要说明。
“梅琳.艾弗森，炼金学院魔药专业二年级生，参赛项目：情绪调节辅助药剂，开心剂。”
完美，没有提到“精神类”，只要评审不深究提取物的具体来源，应该就能蒙混过关。
梅琳满意的点点头，将表格递给学长。
负责登记的学长点点头，盖了个印章：“好了，还有一周的时间，记得准备好成品。报名费十个金币。”
她心疼的从钱袋里数出十个金币。交完钱，她松了口气，正准备挤出人群继续研究。
“哎呀，这不是艾弗森小姐吗？”
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她身后想起，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优越感。
梅琳转过头，看见一群穿着精致的贵族小姐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。为首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生。
梅琳认识她。
奈莉莎.温斯顿。比她大一届的魔药学专业叁年级生，温斯顿家族的爱女，同时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“索拉维恩后援会”会长。
她下意识想跑，但奈莉莎已经带着她那群小姐妹围了上来，她们像一群优雅的孔雀一样围住了她。
“真巧呢，艾弗森小姐。你也来报名魔药大赛？”
梅琳点点头，小声说：“嗯，随便试试。”
“随便试试？”奈莉莎旁边的粉发女生掩嘴轻笑。
“平民学生能凑出十个金币的报名费，已经很了不起了吧？该不会是把所有的积蓄都掏空了吧？”
其他女生也跟着笑起来，眼神里满是嘲弄。
梅琳的脸有点发烫，但她没有反驳。这种场面她经历过太多次了。平民在贵族面前，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保持沉默，等她们觉得无聊了自然会离开。
但今天奈莉莎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。
“说起来，艾弗森小姐。”
奈莉莎往前走了一步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梅琳，她比梅琳高了整整一个头。
“我前几天在魔法学院里看到你和索拉维恩少爷在一起呢。”
来了。
“你们还……”奈莉莎故意顿了顿，眼睛在梅琳身上扫了一圈，“很亲密的样子。”
周围的女生们立刻窃窃私语起来，看向梅琳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不屑。
“真是难以置信。”
粉发女生夸张地叹了口气：“索拉维恩少爷那么温柔高贵的人，怎么会和……”
她没说完，但那未尽之意比直接说出口更伤人。
梅琳握紧了拳头，指甲陷进掌心。
贵族和平民之间的鸿沟，不是一句“我们在交往”就能跨越的。在这些人眼里，平民连喜欢贵族的资格都没有。
“温斯顿小姐。如果没什么事的话，我先回去了。我还有实验要做。”
奈莉莎拦住她的去路：“急什么？正好我们有个小型茶话会，就在学院的人工湖边。艾弗森小姐也一起来吧？”
“我……”
“怎么？不给面子吗？还是说，我们这些贵族小姐不配和你待在一起？”
这句话说得很重，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。
梅琳知道，如果她现在拒绝，明天“平民魔药师傲慢无礼，看不起贵族”的流言就会传遍整个学院。
“……好。”她最终低声说。
“这才对嘛。”奈莉莎满意地笑了，转身带着小姐妹们往人工湖方向走去。
梅琳跟在那群光鲜亮丽的女生身后，像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。
她的袍子边缘还有几处不小心被药剂腐蚀的痕迹。头发虽然今早特意梳过，但那头天生的红卷发还是不受控制地炸开几缕。眼镜片在阳光下反着光，让她看起来更加呆板。
而前面的女生们……
奈莉莎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，像是镀了一层金粉。其他女生也都穿着最新款的裙子，裙摆层层迭迭，走起路来像花朵绽放。
她们轻声说笑着，讨论着最新的魔法饰品、贵族间的八卦、还有哪位教授更严格。
梅琳一个字也插不进去。
她也不想去插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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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工湖是学院里一处风景优美的角落，平时只有贵族学生才会来这里聚会。湖面平静如镜，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周围的植物，湖边有几张白色雕花桌椅。
“坐吧，各位。”奈莉莎坐下，优雅地端起茶杯。
茶话会开始了。
起初还算正常，女生们讨论着最近的课程，还有即将到来的魔药大赛。
粉发女生奉承道：“奈莉莎这次一定会拿冠军吧？你上学期的治疗药剂连教授都称赞了呢。”
“哪有那么容易。”奈莉莎谦虚地说，但脸上的得意藏不住。
“不过父亲大人特意从皇室请了位高级魔药师指导我，确实学到了不少新配方。”
“真羡慕啊……”
“对了。”奈莉莎突然话锋一转，看向梅琳，“艾弗森小姐这次参赛的魔药是什么类型呢？该不会又是那些……平民常用的基础药剂吧？”
梅琳抿了抿唇：“是情绪调节类的辅助药剂。”
“情绪调节？听起来很有意思呢。不过这种类型的魔药对材料要求很高吧？你能弄到合适的材料吗？”
“我……我自己培育了一些。”
另一个棕发女生惊讶地睁大眼睛：“自己培育？平民也能培育魔法植物吗？不是需要专门的魔力温床和营养液吗？”
梅琳解释道：“我用的是改良过的普通营养液，虽然效果差一点，但够用了。”
“哦——”女生们拖长了音调，彼此交换了一个“果然如此”的眼神。
话题又转回了贵族圈。
“听说奥兰多夫人下个月要举办春季茶会，邀请了很多家族呢。”
“真的吗？那索拉维恩少爷肯定会出席吧？”
提到索拉维恩，所有人的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梅琳。
奈莉莎放下茶杯，陶瓷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：“说起来，艾弗森小姐。你和索拉维恩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呢？”
“我们……是朋友。”
粉发女生嗤笑一声：“朋友？那天我们看到的可不止是‘朋友’那么简单哦。你挽着他的胳膊……”
她没说完，但其他女生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梅琳。
羡慕、嫉妒、不屑，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。
一个乡里来的平民，凭什么？
“艾弗森小姐。”奈莉莎的声音冷了下来，“作为前辈，我有些话想提醒你。
“索拉维恩·奥兰多，是奥兰多家族的养子，虽然身世有些神秘，但他的地位和身份摆在那里。他以后注定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，为家族延续高贵的血脉。”
“而你，是个平民。你既不漂亮，身材也不好。你的父母在乡下开草药铺，你甚至连一件像样的礼服都没有。你觉得，你和索拉维恩少爷之间，可能吗？”
梅琳的嘴唇动了动，想说什么，但发不出声音。
“他现在对你好，可能只是一时新鲜。贵族少爷们偶尔会觉得平民女孩很‘有趣’，就像看到一只会说话的小动物。但新鲜感过了，他们就会回到自己的世界。”
“到时候，受伤的只会是你。所以，趁早认清现实吧，艾弗森小姐。不要痴心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”
“平民就该有平民的觉悟。”
奈莉莎故意卖关子看向身边其他的贵族小姐：“说起来，你们知道平民是什么吗？”
“平民就是争抢食物和酒，为了上菜的先后次序，服务好坏而争吵，就是肮脏的地板。”
她们肆意羞辱着梅琳平民的身份，这些话像耳光一样狠狠扇在梅琳脸上。
梅琳低着头，看着茶杯里晃动的倒影。倒影里的自己，红发乱糟糟的，戴着厚重的眼镜还有雀斑，整个人看着就很不修边幅。
确实。
和这些精致漂亮的贵族小姐比起来，她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。
可是……索拉维恩吻她时的温柔，抚摸她时的专注，抱着她时的心跳……
那些都是假的吗？
“我……我们没有……”
“没有什么？”奈莉莎追问。
梅琳说不下去了。
她不能说“索拉维恩是真的喜欢我，我们已经是恋人了”。在这些人面前，这些话只会显得更可笑。
茶话会又持续了半个小时。
这半个小时里，梅琳像个背景板一样坐在角落，听着贵族小姐们讨论着她完全不懂的家族事宜，她从未参加过的舞会，她永远买不起的礼服饰品。
每一句话都在提醒她：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
最后，奈莉莎终于觉得无聊了，她优雅的站起身：“今天就到这里吧。谢谢各位的到来。艾弗森小姐，也谢谢你的‘参与’。”
那个“参与”说得意味深长。
梅琳立刻站起来：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“慢走。”奈莉莎微笑着说，但那笑容里满是胜利者的得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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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琳她沿着小路快步走着，头埋得很低，直到确认周围没人了，才终于停下脚步。
眼泪毫涌了出来，她小声骂着，用袖子胡乱擦着脸：“混蛋……一群混蛋……凭什么……凭什么这么说我……”
她知道平民和贵族之间有差距，自己的出身配不上索拉维恩。但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，还是那么刺耳伤人。
“我才没有痴心妄想……”
梅琳抽泣着，对着空气反驳：“索拉维恩是喜欢我的……他亲口说的……”
“那些拥抱是真的……那些吻也是真的……”
“我也不是什么小动物……!”
她一边哭一边走，眼泪模糊了视线，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回宿舍的路。